冯英:假如生活欺骗了我,我也要学会逆光飞翔

2019年11月4日


引言 

有理想的人能在逆境中看到希望,在黑境中看到光明。因为他人逆境只是过渡,黑暗也只是一时的过程。——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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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根据视频同期声编辑,有删减

冯英

籍贯:山西省长治市

从事家政工作:12年


我叫冯英,来自山西长治,今年48岁,从事家庭教养师已经有12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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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为家 我需要一份职业重新定位自己

因为一直在外国人家庭做家政,所以我对冯英这个名字敏感度很低,平时大家都管我叫Jenny。

陪伴孩子成长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是在儿子6岁的时候开始重视家庭教育的。当初走入涉外家政行业,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维持家庭生活的开支。

年轻时候,我在事业与家庭之间选择了家庭,因为我要陪伴我的孩子长大。记得叶圣陶曾经说过“没有一件事情是比培养一个孩子成才更重要的。”

所以我认为在家庭里还是需要有一个分工,在丈夫的收入足以维系这个家庭的时候,女性就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经营家庭,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在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能有份体面的收入也没有那么简单,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发现丈夫能够拿回家的钱越来越少,而自己依赖着他生活的这种做法也渐渐让我感到有压力,所以我决定出来工作。

做任何事都要以经济为基础,年轻的时候一直在上班,等有了孩子,我就在家带了很长时间孩子,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做全职太太或家庭主妇。

有人说经营婚姻就像管理一个团队,有分工有合作,不能说是谁在依赖谁。但是我的另一个partner不想再组成team的时候,我就要重新思考,去解决生存问题。

而且那时的我急需寻求一种身份定位,我要先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要有一份职业去定位自己,而不是被大家叫做家庭主妇。

当时孩子才6岁,为了平衡家庭与工作,我选择了去国外家庭做对外汉语老师,这样我就可以在上班的时候也带上孩子。在教学结束之后,我的孩子会和国外家庭的孩子一起做游戏,而且客户也很喜欢这种语言氛围。对我来说,只要能带着孩子一起工作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年轻时候我在中央美院学画画,以后想去北京当画家。那时的我相对于同龄人而言,是蛮有梦想的,因为在我那个年代国家是提供分配工作的。

我爸爸认为女孩子应该找一个固定的工作,端一个铁饭碗,那时候正赶上单位改制,听说要改成公务员,我爸爸就想让我赶紧找到正式工作,不要做临时工。但是我觉得如果不多上一些学,不走出家乡,青春就是不完美的。所以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跑到北京学油画。

那段半工半读的日子过得比较艰苦,现实有时候就会喜欢跟你开玩笑,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成为画家,接着就嫁给了我在打工期间认识的人,一直在北京生活多年,抚养孩子长大。

对于自己孩子的期盼,我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因为小时候大人培养我们,也是从小要有志气。进入过这么多有教养的国外家庭,现在的我觉得,对人的培养一定是要根据孩子自身的条件,让他能发挥长处。

简单的讲,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我就跟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庭,要是有能力的话,再照顾一下周边的人。要是将来你能做出对世界有影响的事,我为你骄傲。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19岁的大小伙了,走上体育职业发展道路,未来还要靠他自己一步步打拼。而我在陪伴他成长的过程中,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职业目标。

2

从事涉外家政数年在文化差异中我完成了蜕变

进入一个行业后深扎下去,你才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做对外汉语教师让我看到了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这种差异性的理念碰撞,对我的影响很大。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事业的转变上,我觉得进入外国家庭这十多年,我成长了很多,甚至是一个天翻地覆的一个变化,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先说说家庭关系的转变。从前的我思想上比较传统,出于母性对孩子的那种爱,我觉得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就会为了孩子去忍受。也许是出于对贤惠一词的误解,我觉得我需要维护家庭的完整性,所以在各方面都顺从我的丈夫,我以为这样做会让我们的关系得到缓和,但是事与愿违。

后来当我介入到国外的家庭时,发现外国人会很刻意的去经营自己的家庭,但不一定是用一种讨好对方的方式。现在我也很感恩我的家庭出现这种问题,让我看到了改变的出口。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在于中西方家庭育儿理念的不同,在很多中国家庭,父母总是在孩子出现问题后才会去管教,而不是在他没有出现问题的时候做预防。

我刚开始进入的是一个犹太家庭,他们都是基督徒,对人很尊重,感觉非常友好,他们的孩子也非常有礼貌且懂秩序。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遇到想做但可能不能做的事情就会向爸爸妈妈请示,去跟大人沟通商量。

当时我就感到很惊诧,一岁多刚刚会说话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懂事?后来我才发现父母在教养孩子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们会花很多的时间和孩子进行沟通,很仔细的给孩子讲一件事情。

比如在吃甜点这件事上,父母会把吃甜点和孩子的习惯培养联系在一起。父母会先和孩子讲吃甜点的时间是固定的,而且会说清楚要在什么情况下吃,什么情况下不能吃。

当孩子张嘴表达说要这块糖的时候,妈妈会给她解释。“对不起,虽然你今天你这块糖还没吃,但是不好意思,好像你早上尿裤子了。需要再努力,咱明天吃。”

父母刚开始对孩子提出这种条件和要求时,孩子实际上是有一点不接受的,可能会哭。但是妈妈会告诉他说,我很爱你,我很希望你吃到这块糖,但是真的不好意思,你得为这块糖稍微努力一下。

他会说,我们大人也有我们的规则,我们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对于孩子管教的一种铺垫。

在很多中国家庭里,我们没有这种预防意识,平时不好好给孩子讲规则,当孩子出现问题的时候,其实可能之前已经重复出现过好多次类似的问题。

这时家长可能就会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可以做。”大多数家长只是粗暴的说不可以,却没有让孩子把这种规则性的东西贯彻到骨子里。他下次可能还要去做,他觉得不可以只是因为家长说不可以,孩子会误认为这件事不能做是因为爸爸妈妈现在不高兴。

正是因为我对外国家庭的这种家庭教养的培养方式非常感兴趣,而且隐约看到了一些职业前景,所以我决定在做对外汉语家庭教师之外,跟着女主人学习家庭教养方面相关的知识技能。

作为交换条件,我开始给女主人免费做起了house keeping(家政员),一连做了三年。

3

虽然国内接受度不高

我也要将家庭教养师理念推广下去

我进入过很多国外家庭,来自澳洲、北美、欧洲的都有,国外父母的很多家庭教育理念都和我们传统的家庭教育不同。

一开始我去别人家庭里做事情的时候,我的父母是很反对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女儿去做伺候别人这样的工作,这让他们感到很没有面子,所以并不认可我的工作。

但是一路走来,我并没有放弃我的职业,反而找到了我事业的发展方向。

从对外汉语教师到学习家庭教养理念,我一步步清晰了自己的职业目标,我要做家庭教养师。国内有很多人没有听过家庭教养师这样一个职业,认可度很低。

我刚开始将国外的教育理念带入中国家庭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阻碍,我经常要跟客户讲什么是家庭教育,要让大人把每一件事都当做一个事件来处理。

但是家长可能更关注如何让孩子在短时间内不哭。有些家长对孩子哭这件事非常的敏感,他们会反过来质问我“你不是说你专业吗?专业怎么还会让我家孩子哭?”孩子一哭家长就给孩子一块糖。

我觉得这种做法就是在鼓励孩子哭,因为只要一哭,孩子就会觉得有糖吃。其实有时候,大人需要跟孩子解释,明确告诉孩子这些东西能不能要。直到现在,我都发现做到我这个层面的阿姨非常的少,客户也不多。进入国内家庭,我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几个有限的客户。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看看国外的儿童心理学和行为学方面的书,但是我觉得重要的还是要通过分析每个孩子具体的成长经历去做引导。

孩子的成长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他该出现什么行为自然就会出现,他出现的时候你不要扼杀他而是要去鼓励他。

家庭教育是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未来我希望它不要仅仅停留在家庭条件好的孩子身上发挥作用。

人的一生要经历多种教育方式,比如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一定是基础,如果家庭教育做好了,即使家里的经济条件差一些,不能让孩子上最好的大学,但是在大学里的成绩一定也是优秀的。

因为家庭教育也会教给孩子如何学习的方法,不是说让孩子学会具体的什么知识,而是要在学习的过程当中,学会学习的方式。

未来,我想等我老了的时候,在我不需要为了我生活再奔波的时候,找一些能认可我教育观念的家庭,我可以带上三五个或者五六个孩子。

只要他们愿意,我可以不收费,甚至我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还可以资助大家带那么一批孩子,将我的家庭教养理念传递下去。

我还想从小范围的培训中培养出一批真正的家庭教养的老师。我知道要做到这些还面临着很多挑战,能做这件事的阿姨也需要很高的素质。

虽然家政行业希望能够将大学生介入进来,但这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希望,未来能够有更多人才投入到家庭教养工作中。


小编感言

在刚刚结束的第五届高端阿姨海选全国总决赛上,冯英阿姨以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出色的表现引得在场的评委称赞连连。最终,她从全国几百名选手中突围,斩获了大赛的二等奖。

对于一位有着多年服务于外国家庭的教养师而言,要在一个还未得到大众认可的职业中做出一番成绩实属不易,况且还要将一种挑战东方传统教育理念的西方教育模式,推广到中国的更多家庭,未来要面临的阻碍可想而知。

如果说早年因为现实原因,冯阿姨选择了放弃理想回归家庭,那么在她的不惑之年,她对于这份职业的喜爱以及投入的热情必将让她再一次为理想出发,这一次她不会轻言放弃,必将勇往直前。